心理学上,对情绪的定义通常包括了三个方面的内容,即认知(比如「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情况」)、感觉(比如「我感到很恐惧」)和行动(比如「赶快跑到最近的出口」)。
在这当中,感觉是最重要的环节。比如说吧,有个人评估「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情况」,并且「赶快跑到最近的出口」,但是感觉不到任何紧张,我们不认为这个人产生了情绪。
那么,问题是,情绪又是如何产生的呢?
1.
按照詹姆士—兰格理论的说法:最初,情境引起了一系列的生理反应,比如发抖、出汗和心跳加快等;同时,这些情境也可能诱发出一连串的行为变化,诸如攥紧拳头之类;随后,从肌肉和参与反应的器官发出的感觉信息反馈到大脑,正是这反馈回来的感觉信息构成了我们对情绪的感受。
也就是说,我们之所以体验到情绪,是因为我们对身体变化的知觉——我恐惧是因为我逃跑,我生气是因为我攻击。
从情绪感受角度看,我们是自我观察者。
2.
针对詹姆士—兰格理论设计的验证性实验很少见,不过有研究者收集了一些脊髓损伤患者的数据。
研究者让患者报告自己情绪感受的强度。
如果说反馈对于情绪感受真的十分重要,那么预期结果就应该是,损伤的平面越高(越接近大脑)情绪感受的强度就越小,因为高位损伤使患者更多身体部位的感觉变得不敏感。
研究者发现,事实与上述假设十分一致。
比如说,有一个被试,他一个人在家里抽烟,香烟掉到床下了,他够不着;如果不想办法找到它、灭掉它,他家很可能会着火的;滑稽的是,在这紧要关头,他压根没感到害怕。
在另一个被试身上,研究者观察到的现象是,即使脊髓损伤使得患者情绪感受的强度大为减弱,愤怒行为仍然能够被令人生气的情境(被试对情境的评价也是如此)所诱发出来。
这就意味着,感受未必与行为相伴发生。
3.
传统上认为,杏仁核是情绪的关键脑区,它的受损将导致大量情绪行为和生理反应的减弱或缺失。
有研究显示,动物的杏仁核一旦被破坏,遇到曾经与负性事件同时出现的刺激时,不再有害怕的表现。实验时,这些动物表现得更为温顺,血液中应激激素的水平降低,发生溃疡和其他应激性疾病的概率也降低了。
相反,如果刺激杏仁核,动物将表现出不安的征象,长期刺激还会导致消化道溃疡等应激性疾病。
…………
那么,这是否可以说明杏仁核的损伤会破坏恐惧呢?并不是这样的。
一种可能的解释是,实验动物很难解释或理解含有情绪后果的刺激。
一种奇怪的寄生虫——兔弓形虫——能够帮助我们搞清楚这个问题。
兔弓形虫是一种原生动物,它虽然只能在猫身上进行繁殖,但是能在很多哺乳动物之间传染。比如说,兔弓形虫的卵随着猫的粪便排泄出来,分散到了地面上,这样一来,当老鼠在地上打洞的时候,就有可能中招。
兔弓形虫进入老鼠体内、迁移至脑,主要损害的是杏仁核,结果是这只老鼠会毫不畏惧地跟猫干。
如果猫把老鼠吃掉的话,兔弓形虫就会从新回到猫身上,继续繁衍。
…………
诸多证据显示,回到人类身上,杏仁核的损伤对情绪有相似的影响。
4.
另外,有假设认为,大脑的两个半球分别和不同类型的情绪有关:左半球的激活,尤其是额叶和颞叶的激活,与高兴或愤怒有关,右半球额叶和颞叶的激活产生厌恶或恐惧情绪。
不过,相比较,大脑的右半球对情绪刺激似乎要比左半球更为敏感。
5.
关于情绪的功能,坊间有很多的讲法。比如说,恐惧警示我们远离危险,愤怒鼓动我们攻击入侵者,厌恶逼迫我们回避那些可能会导致疾病的事物……
至于幸福、悲伤、尴尬以及其他情绪的适应性价值,虽然一些研究者已经提出了不少合理的可能性,但是真的就是那么一回事嘛?我们依然不得而知。
公平地说,情绪有其适应性价值,但有时会干扰我们作出正确决策。
比如说吧,你开车时突然行驶到了打滑的冰面上,你又会怎么做呢?多数人会惊恐,然后赶紧刹车、扭转方向盘,企图远离打滑的冰面,但是这一通操作往往会使结果变得更糟。
有趣的是,遇到这种情况,前额叶受损的人通常能按正确建议去做。
6.
说到这儿,就不得不提一下情绪管理了。
提到情绪管理,很多人都不陌生,多半都听过相关的课程、学过相关的理论、用过相关的方法……
那么,结果呢?好像有用、用处又不大。
在我看来,之所以会出现这尴尬的局面,是因为意识层面对情绪的影响太有限了,方式太独特了。
准确地讲,在身体很兴奋的时候,我们体验到愉悦,但愉悦体验很难让身体更加兴奋的;不同的是,在身体很抑郁的时候,我们体验到悲伤,但悲伤体验是会让身体更加抑郁的。
也就是说,意识时常会「落井下石」的。
7.
要我说呀,对付情绪这个烦人的小妖精,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,除了忽略它、每天该干嘛干嘛去。
突然觉着,讲究「顺其自然、为所当为」的森田疗法实在是高明呀!
(参考文献:《生物心理学》(第10版),[美]JameW.Kalat著,苏彦捷等译;《生理心理学》(第6版),[美]NeilR.Carlson著,苏彦捷等译;《精神病学》(第5版),沈渔邨著)